徵道“我们出城时用了缒架,有个看守城墙的将领,还有好几个守兵,看到了我的长相,我怕事情败露,因此决定在城外藏匿几天,打听清楚城内的情势,再择机回去。”
闫寸还想再问,却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从魏徵的神态里看出了端倪。
魏徵在四下张望,不是寻找埋尸地点的张望,而是带着某种期盼。
死人是不会令人期盼的,更不会令人紧张地不断深呼吸。
闫寸很清楚,魏徵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他已不知见过多少死人,死人不可能让他显出此态。
退!
闫寸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但已经晚了。
他看到了人,穿着奇特的人,约莫十余个,对他形成了包围之势。
那些人身上的铠甲残破,且并不配套,不知从哪里东拼西凑来的。
除了铠甲,还有藤甲、皮甲,以皮甲为主。
闫寸已看到了为首一人的相貌,他肤色黝黑,身材壮硕,披发,额上绕着一条细辫儿,如此,披散的头发就不会跑到前头来阻挡视线了。
他的腰带上挂着一串装饰,细看竟是人的头盖骨,足有十个。
他以走起路来,头盖骨便发出碰撞声,像某种招魂的铃音。
他五官轮廓鲜明,是北方游牧民族典型的长相。
是突厥吗?
人类对于异域民族或多或少会有“脸盲症”,比如北方游牧民族,他们相互之间凭相貌就可分辨出不同的民族,但要汉人去看,却都长得差不多。
闫寸的第一反应是突厥,因为突厥最为彪悍,且与大唐正处于剑拔弩张的关系。
但仔细看过,又觉得他们的穿着装饰不像突厥人。
这些想法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闫寸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纠结,他一抬手,勒住了魏徵的脖子。
“你耍我。”闫寸道。
魏徵不理他,只冲那包围圈的首领道“我已将人骗来了!”
“你干得不错。”腰上挂着头骨的首领回话道。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包围圈内的两人,像在看两只角力的羚羊。
“我说话算数,你将他骗来,就放你走。”他指了指闫寸,笑道“只要他饶了你。”
魏徵的嘴唇发着抖,他知道闫寸不可能饶了他。
闫寸随时可能丢了性命,全是拜他所赐,恐怕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闫寸很平静。
他只是问道“他们抓了你们?”
魏徵点点头。
“他答应放你,条件是你将我骗来?”
魏徵又点点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羞愧,魏徵不敢开口跟闫寸对话。
下一刻,闫寸朗声道“我放他走!”
说着,他松开了勒在魏徵脖子上的手臂。
?“什……什么?!”魏徵不可置信地在脖子附近摸索一圈,似在确定闫寸的话。
他又使劲眨了眨眼睛,还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直到各路感官都告诉他这是真的,他终于狂喜起来。
“谢谢……谢谢……”他冲闫寸连连拱手,“那我就……”
我就溜之大吉了,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就不说了吧,魏徵可不想死于话多。
他缩着肩,勾着背,脚底抹油地朝着包围圈外跑去。脚下跑着,心里还在安慰自己这也不算害人,闫县尉也可以骗个人脱身的嘛。
“嗯?”头骨首领也很困惑,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但不能放人走的立场却很坚定。
他迅速抬起右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手下会意,拦住了魏徵的去路。
魏徵被魁梧的胡人一吓,坐了个屁股蹲儿,引得胡人们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