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系了绳子,一直戴在脖子上。”汤猎户想了想,继续道:“就算没有信物,她八成也是杜掌柜的女儿。”
“哦?”
“长得太像了。我听说杜掌柜还有个女儿,已嫁了人,我曾见过她,若她们俩站在一起,你绝不会怀疑她们是亲姐妹。”
同父异母算不上亲姐妹吧?
吴关这么想着,却并未问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他为何要跟你争抢春芽?”闫寸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既然没有感情冲突……”
“他要抢孩子吧?”吴关道:“春芽的死,是不是也与孩子有关?你杀了人,将春芽接到这里,而非带她远走高飞,是因为她的身体已没法走远路了吧?”
闫寸恍然大悟。
吴关的解释既符合逻辑,又符合情理,已不用等待汤猎户确认,他就知道吴关说对了。
“我不想让春芽认他的,这么多年对她不管不顾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好心?
可春芽就是忍不住好奇,她从小就没见过阿耶,太想知道有阿耶保护的感觉……还是想得太简单了,那个人……不过是个急眼了的绝户罢了。”
“你们虽有些矛盾,可在我看来也并非全然不可调和,”闫寸道:“杜掌柜究竟有些什么要求?”
“调和?”汤猎户冷笑一声,道:“若是男孩,他要将孩子抱走,自己抚养,还要孩子随他姓杜,若是女儿,他便要将春芽抢走,让她一直生育,直至生下男孩。
他还要挟我,说他在县衙有一位至交,只要将状告到了县衙,就可给我安一个强(手动分隔)奸的罪名,轻则受罚,重则让我死在牢里。
我们整日提心吊胆,这才使得孩子……”
汤猎户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圈也红了。
“若我能带走春芽,又何必铤而走险对他动手?我已被他逼到了死路上。”
至此,案件的来龙去脉已明了。
但两人都轻松不起来,汤猎户既是受害者,亦是加害者,单以是否杀了人论他的对错,不免残忍。
在官府看来他有罪,但在一些百姓看来,他或是个有血性的好男儿。
闫寸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究竟哪位公差与杜掌柜是至交,警告其莫公报私仇——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杜掌柜吹牛。
其余的,闫寸无能为力。
天色渐暗。
有树影笼罩,树林里暗得更快些。
闫寸出屋,将烤干的衣服收了回来,并全部递给吴关。
“你睡吧,盖厚些,我看着他。”
吴关没推辞,而是道:“那后半夜你喊我,我来看着他。”
“好。”
闫寸自然没打算喊他,熬夜对他来说不过是桩小事。
吴关却在半夜自己醒来了。
“睡冷了?”闫寸问道。
“没。”吴关发现除了衣服,他身上还盖了厚厚一层干燥的树叶。
闫寸解释道:“我看你睡得缩成一团,就找了些东西给你取暖。”
“谢谢,你来睡吧,我看着他。”
说话时,吴关看向了汤猎户,发现汤猎户竟睡得很沉,他身上也盖着自己的衣服。
“他倒还能睡着。”吴关道。
“有些事,说出来,放下心口大石,反倒轻松了。”闫寸道。
“你怎么想?”吴关问道。
“什么?”
“他的案子啊。”吴关冲汤猎户努了努嘴。
“事情水落石出,自然是交由官府判决。”
“可他毕竟杀了人,”吴关道:“即便不判极刑,也必有罪,打个半死。”
“难道你认为他不该受罚?”闫寸看向汤猎户,压低了声音,似怕两人的交谈将他吵醒。
“对,我希望你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