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了,他在流泪,仅能靠士兵的本能去捕捉目标,只根据长矛传回来的感觉判断是否刺中,刺入多深,这是他经历多次战斗,用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换来的经验,只不过,这次,都用在了自己同胞身上。他手中长矛好几次碰到了别人的矛头,甚至擦出了火花,于是,两三柄长矛同时刺入了同一个人的身体里。
周围其他的人也都跟他一样,一千名负责行刑的士兵们都在这场令人耻辱的杀戮中逐渐变的麻木,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交谈,他们都害怕密林中的山神被这种残忍的屠杀惊醒,会通过声音认出自己的身份,那将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耻辱和惩罚。
不远处的山岗上,契丹王李过折在侍卫的簇拥下冷冷地看着这一场屠杀的进行,面无表情,而离他不远处,耶律涅礼布满血丝的眼睛同样也在冷冷地看着他……。
暗夜中,一条黑影仓皇飞上一匹快马,悄悄隐入密林小道,向南奔去。
……
北风怒号,苍茫阴沉的夜空中落下了冥冥的大雪,很快地将这一切痕迹都掩埋了。
……
幽州节度使大营也被这一场席卷了整个大唐河北道的暴雪覆盖了。
好在奔赴洛阳献捷的唐军昨日就已经全体返回了营中。
高适、严庄等几名读书人也被特许随军来到营中,他们都是在此次洛阳之行中主动来军前投靠的,但因为没有机会觐见忙地团团转的张节度,所以当时只补了个名字,还没有安排幕职和差事。
随军判官说的明白,幽州幕府中急需读书识字的文职幕僚,他们几位都经过了自己的初步选拔,故此才有机会谒见张节度。那之后,才能根据他们各自的能力安排幕职。当然,如果他们最终不能被录用的话,节度府也会赠给路费遣返还乡。
说实话,相比于参加需要自己承担所有费用而且旷日持久的举试,人家幽州节度府这条招揽人才的规矩就灵活和大方许多了。
高适一大早就把还在暖烘烘被窝里酣睡的严庄推醒。
“严老弟,快起来,下大雪了。”
“唔,下雪了?高兄,好累啊,我再睡会儿,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严庄仍迷迷糊糊的嘟囔着,经历十多天的行军,细皮嫩肉的他,连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哎……”高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给他掖了掖被子,说道“今日随军判官要带我等谒见张节度,你再睡会儿便速起,不可迟了。”言罢,他便轻轻出帐去了。
雪下了一夜,整个大营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一顶顶军帐都变成了白色的小丘,远处的中军大帐仿佛是平地拔起的山岗,那面火红的大唐飞龙军旗在旗杆顶端烈烈飘扬,向大营的西北望去,连绵的山峦银装素裹,逶迤的燕秦长城犹如一条在皑皑雪原上的翻滚起伏的巨龙,早晨清冽的朔风如刀般刮过高适的面庞,让他精神一震,这种军旅生活的开始,让他感到新鲜而兴奋。
一队巡哨士兵走过,“口令!”有人向高适喝道。
“朔风!”高适慌忙对答。
那队巡哨士兵便不再说话,赳赳远去了……
高适轻轻笑了起来,他喜欢这里,不知为什么,第一次从军的他一来到这里,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似乎那么熟悉!
他又想到了杜甫,是不是已经从洛阳动身去兖州府省亲去了?自己身上披的这件羊裘袍,便是临行前子美送给他的,他说“大兄,你去北地塞外,天寒地冻。这件皮袍送你,穿着可抵御些风寒……”当时他囊中羞涩,就把自己家传的三颗“百花还魂丹”送给了杜甫做回礼,这是他祖父高侃早年征高句丽时取得高句丽王宫藏的灵药,能却百毒。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瓷小葫芦瓶递给杜甫道“子美,大兄无甚相赠,只这三颗百花还魂丹,我一直带在身边也是无用。我知你颇通医理,不如就赠给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