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走得愈来愈快，那些雪花贴来了脸上，可他竟不觉得冷。更冷的，是放在胸膛里头的那颗心。他始终不太明白维王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谁赢了？在凌王看来，他们都输了。跪倒在权利的下头，兄弟俩都不曾幸免。

刚到金宁殿外，皇帝身边的宦臣正等着凌王的到来，他见到凌王便热情地凑了过来，又将手中的金黄色诏册递了过来。“此为陛下封赏。”

凌王瞥了那本诏册一眼，又在金宁殿外跪了下来。

无非就是赞赏，奖励，最后得来器重。

然而这一切，凌王都觉得不太有意思。

“殿下请起，”那宦臣十分谄媚，又悄悄同凌王道：“如今陛下的意思很是明确了，凌王殿下任重道远。”

凌王掸了掸衣摆，又瞥了这宦臣一眼，而后什么都不曾回复，接过了这些“恩赐”后转身走了回去。

那宦臣摸了摸鼻尖，颇为不满地走了回去。

父皇的意思，父皇还能有什么意思？若日后自己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那绝对不会做和他一样的人，绝对不会。

凌王抬头看了看，天仍旧是黑得透彻。他又想起了维王，原本傲气的人懒懒睡在地上，虽然只是一片田土，可他仍旧被伤得不轻。一截木板戳进了他的胸膛，毫不留情，伤处涌出了一大片血迹。他睁着眼睛，眼睛里头也有些红色，似乎是血丝，又似乎是真的血液。他表情无比轻松平常，似乎是愿望成真后的满足与愉悦。

苏慕的长剑是雪上加霜，可其实更是无济于事。他戳过去的时候，维王早死透了。

苏慕痛恨自己为何慢了这样久，不能亲眼见到他濒死，不能看着见他眼里透出绝望。他拖着沉甸甸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越过了护城河，越过了城门，越过了长长的街道，越过了清音坊，越过了门槛。可是，他越不过那些世俗，越不过心中的那道槛。

苏夫人在府中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看见了完好无损回来的儿子，她立马哭出了声音。

苏慕木然着，他给母亲擦了擦泪，又一个人默默钻回了房间。

房中放着那把琴，听说叫“凡桐”，可苏慕觉得实在普通，所以他改了名字，叫“凝韵”。

他明白自己琴技不佳，他落座后只是轻轻拨了一根弦。余音荡荡，十分好听。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一切仿佛都归于平常。

那些雪花会掩盖所有，这终归只是一场普通的、惨烈的夺位之争。

无人清楚埋藏的真相，人们只会记住为人称道的事情。人们希望的太平盛世也终归会延续下去，谁与谁的更迭与他们无关。

终归是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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