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府中,传备进入战时状态。另外,派人打探北州近况,看是否会波及矿山。”军士领命而去。宗流低着头看着眼下昏迷不醒的异族人。为了保守今天宗枲在玉带池的举动,权宜之下,他不得不先将这个异族人藏在妹妹的阁楼,若是这消息让那群迂腐的尊、贤知晓,只怕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可若就将这人和妹妹独处一室,自然也不是办法。见他已包扎完毕,便又调了自己的亲兵,让人在玉带池西建了帐子,再派人看守。
一通折腾之后,天色也已大晚。宗枲的阁楼外,宗流的亲卫及奄人们层层守护。宗流也索性搬来与宗枲一同。白天的劳累让宗流很快就睡着了,而宗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顶,回忆着所发生的事情。
她想着所有的细节,当想到自己将他从水里救到岸上,自己薄而透的纱衣,几乎让他把自己的身体看了干净时,整个脸颊如同被炭火烤着一样热。还好奄人们及时为自己取来外袍,否则……
宗枲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的慌乱。难道就因为那个重复了五年的梦境么?可梦中分明是一条黑色的巨龙,今天自己所救的异族人,他怎么会有一双与那巨龙一样的眼睛呢?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伤?他还活着么?哥哥又将他带去了哪里呢?
似乎有数不清的问题堆积在宗枲的脑袋里,她的疑问太多了。直到,她的大脑再也无法思考这样多的问题,她陷入了沉睡,而在梦中,她又梦到那条黑色的巨龙,他化为今天她所见到的男子的样子,穿着中州的礼服,向她伸出手来,说“阿枲,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么?”
她的脸颊腾一下红了,她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她沉睡着的身体惊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而她发现,自己在做一个难以启齿的梦。她看到周遭还是黑漆漆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帐外宗流熟睡的呼吸声还那样粗重。她坐起身来,斜靠在床框边,从枕头下抽出那个明黄色的荷包,喃喃自语道。
“阿丝,你大概难以想象,我在矿山遇到了哪些奇怪的事情。”
就这样,她一直靠在床边,头脑却清醒地让她再也难以睡去。她有太多话想要对宗丝说,想要对籥籥说,想要跟哥哥说。她甚至想要跑过去问问那个受伤的异族人,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跌落在水里?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她红着脸,想着那最后一个问题,似乎有些羞涩。不过她现在想要问的任何问题,都只能埋藏在心中。这个时间,真的不是一个适合分享和提问的时间。
她拨弄着荷包下方的带穗,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地想着之前的梦境和今天的遭遇,且看着外面的天由乌黑,变得灰蒙蒙的,再伴随着鸟鸣而变得明亮。
新的一天又来临了,可她,黑着眼圈,心里窝着一堆乱麻,提不起半分斋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