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的脸安静祥和,这令农青云稍感安心,从他常年积攒的经验判断,一个人在思虑谋划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不堪重负地随之紧张起来,或皱眉,或抿嘴,或咬颌,或撅起下巴。
在此情形之下,他允许自己的思想轻快地跳跃了片刻,不过,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红石。
那惠风和畅的药草园,那药草挤出的五彩斑斓的汁水,那装着汁水的精美绝伦的瓶瓶罐罐,它们都是他灵魂的伴侣,他生命的意义。
还有,那未曾蒙面的神农鞭解药,它能不能战胜就木?如果神农鞭和就木合二为一,会有什么奇迹出现?
他的一生或许不能比别人长,但是他还会研制出更烈的毒药,更强的解药。
那些曾经对他嗤之以鼻,视他为敝屣的狂徒一定会拜倒在神农宫山门下,只为了讨得那么一两滴救命的药水……
农青云“噗哧”笑出声来,情不自禁闭上眼睛,他实在渴望体会一下,哪怕就只是一瞬间直上云霄,心荡神摇的感觉。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农青云直坠而下,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脚,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反弹之力把那只手和那个人推到了地上。
“师父,是我!”李子冈狼狈不堪,捂着胸口,趴在地上。
“你干什么?”农青云怒不可遏,就好像他在别人面前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令他耻辱万分。
“我,我,铁舒醒了。”李子冈小声嘟囔,胸口的疼痛和委屈的情绪憋住了他的声音。
农青云欲言又止,因为他不想对徒弟发火,这在外人看来,神农宫和他本人都会颜面扫地。
然而,他的眼睛里射出了凶光,鼻孔里哼出了粗气,他紧紧握了一下神农剑,猛然扭身站起,这些比责骂更严厉的责备吓得李子冈只能追溯在踏入这间屋子之前自己怎么会产生了错误的想法,以为向师傅报告铁舒的情况会让师傅看到他的细心谨慎。
红石心中暗喜。铁舒醒了是不是因为那碗粥?他自己也觉得身体轻松起来,脑袋不再昏昏沉沉,腿脚也有了力气。
他赶紧不动声色运行气息,血脉顺畅了许多,虽然真气还不能完聚集,但是很明显他身上的毒素几近消除。
“什么事?”老汉闷声闷气的声音从隔壁的屋子里传出来。
“没事,老伯。”李子冈回答,他生怕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农青云走到隔壁。农铁舒已经坐了起来,不过满脸倦容,无精打采。
“铁舒,还好吧?”农青云对农铁舒的关心好像还和以前一样。
农铁舒低垂眼帘,不愿多看农青云一眼。
“怎么了?你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农青云想要尽快结束对话,此刻农铁舒不是他该关注的重点,所有的事情都等到他拿到神农鞭解药后再说吧,所有的伤口都等到这事情过去之后再来抚慰吧。
“石头怎么样了?”农铁舒声音冷漠。
“他在隔壁,他没事。”
农铁舒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就闭合了,她比她的父亲更想结束对话。
听到农铁舒关心他的身体,红石心中暖流攒动。
自从农铁舒去抢夺毒针的那一刻,他就把这个一直以来不近不远的朋友归到真心朋友的行列,农铁舒的神秘身份和变幻莫测被他放在了一旁,毕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要救他的事实不可抹杀,这足以让他为她粉身碎骨。
在破晓之前的两个时辰里,农青云没敢再贪图妙不可言的幻想。
他像一个严阵以待的士兵一样守卫着红石,守卫着这幢破屋,守卫着他那不近人情的原则,直到天明。
到达那个山洞之前的最后一站歇脚地,农青云选择了一个破庙。他毅然决然放弃了路边的茶摊,尽管饮茶解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