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时候徐浩也没有了丝毫的矫情, 就大方道“臣下确实是这般的想法,这修书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它能够使得我失去礼部的掌控权,但是又不是完全的失去, 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依旧能够想办法将它拿回来。”
程铮为他的这番实诚微微的一撇嘴,只是到底没有讥讽出声“徐大人这番的果断果真令孤大开眼界,须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您这样断臂的勇气呢。”
“其实微臣心中并非没有害怕的。”就在程铮的讥讽中, 徐浩却是微微的一叹气“说是断臂,可伸到那侧刀下的又何尝又不是微臣的头颅呢?只是微臣到底赌赢了, 陛下只是让微臣去修书, 过个几年陛下消气了,微臣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且又有一句话,只他斟酌了一番到底没有出口——那便是就算他在皇帝这里讨不了好了, 但只要能够为程铮清除一些障碍,那么当程铮……他未尝没有以后。
只是这话徐浩既然说不出口了, 那程铮一时间便也想不到 , 且他另有关心的地方呢。
就带着一丝讥讽几丝好奇的开口了“徐大人这番虽然是冒险,但也出人意料的把准了父皇的脉, 竟是在这种时候都能反将我父皇一军, 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这礼部一团混乱的乱账一起厘清了,这般可真叫孤佩服不已, 果真是好手段……只孤依旧有一点不明白。”
“殿下不明白什么?”徐浩就抬起头“也许微臣能够给殿下解惑?”
“不明白徐大人如何便能够这样确认这事儿能够将老二一起兜进去了, ”程铮不解道“便如你能够借着自己不主事的机会将自己变成事外之人, 那老二又如何不能说自己才到礼部万事不清楚呢?”
“这果真是个好问题。”徐浩就道“所以这事儿急不得呢。”
“……急不得?”程铮的不解顿时变成了十分不解,诧异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等下去?等多久?等什么?”
“等到二皇子再没有推脱的借口的时候,”徐浩就笑了“且等一等也不是坏事儿,说不定三皇子也瞧着二皇子上手之后也心热了呢?”
程铮被这个说法说得怦然心动,但这心动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他只瞬息之间便就清醒过来“这事儿听着果真美好,但再美好——徐大人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徐浩便也就不解了“微臣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这事儿是发生在科举舞弊的前提之下的!”程铮就一拍桌子,怒吼道“徐大人您要等,孤没有意见,但是科举呢?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依旧会如期举行!只要我们没有拔掉那些蛀虫,那么科举的舞弊依旧会存在,这选出来的人也就是误国误民的庸才!徐大人却想到了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了吗?”
说得徐浩只一低头,就说不出话来了。
而程铮却是已然继续道“徐大人要孤等,孤等得起,可国家等得起吗?这竟是拿着整个国家所有的百姓在做赌注呢!徐大人便不觉得这赌……太大了些吗?”
“殿下忧国忧民,假以时日,必定是个再好不过的决策者。”徐浩却是对这话避而不答“只是殿下却也要有决策的机会才可以,若是坐不上那个位置,您便是想的再多再好又有什么用?”
就说得程铮也是蓦然哽住。
徐浩这时却是抬头对视着程铮的双眼,他的目光中还有些止不住的惴惴,但依旧抖着嘴唇说出了一句话“殿下便再是为天下苍生着想,也需要为自己想一想才是,若是这天下与您无关……”
顿时程铮的哽住就变成了一种憋气的痛苦感。
他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接受这种以他人为代价来打击自己对手的做法,他还足够年轻,也足够天真,足够到他有些幼稚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