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贾珠看着真真是就比骷髅多一层枯黄的皮了,还因为他大抵是在短短十数日乃至于几日之内暴瘦至此的,于是这皮不但枯黄到毫无生气,还松松垮垮的挂在贾珠的脸上,微微动一动,就一阵晃悠。
——简直叫人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海又强将自己的心态稳了一稳,再去看那贾珠的眼睛。
他记得贾珠向来是个内向到瑟瑟的孩子,那双眼眸向来更是如同兔子一样温和又无害,黑黝黝湿漉漉的,腼腆又羞涩。
可眼下这人的一双眼眸却仿佛被一层灰烬遮蔽了般,混沌而无望。
就仿佛下一刻,这个人就会——
看到这里,林海也顾不得探查这人究竟是不是贾珠且又是因何而变成这样了,只急急的叫那个自己带来的大夫先给人把下脉再说——
任这人是谁,林海也不能就看着他这样死在自己眼前啊!
不想他这一回神,却是叫那跟着他出诊的大夫额头上的汗水流的更欢了些。
这大夫不同于林海。
林海没见过多少个将死之人自然对贾珠眼下的模样无甚了解,可这大夫……那得是见过多少弥留之际的人啊?
所以也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看出这个人……怕是治不好了。
其实从进门起,这大夫就开始偷偷的观察贾珠了:毕竟是吃这碗饭的,他如何能不关心自己要治的病人了?
也就直接被贾珠的第一面给骇住了——
这位……可真不像是什么急症的病人。
大夫既然然擅长风寒等症状,那有相似的急症时,许多病人的亲友也自然会第一个就想到请他,因而这些年林林总总看下来这病症,便就知道贾珠这模样……怕不是那种头天吹风,第二日就倒下的状况。
他这倒……怕是至少倒了得有个七八天了吧?
自然了,大夫既然是多年行医,也也不是没见过那等因家贫而想着拖一拖没准儿就好了的病人,但这贾家也不像是付不起诊疗费的样子啊?如何就叫人拖成这样了?
尤其又听到这病人人喊林海姑父,那对方也该是个少爷罢?
如此一思量,心中不免就有些打鼓了:这一而再的反常,到底是因为……?
还没问诊呢,这大夫的心就不在诊病上了,甚至有了隐隐的退缩之意。
……然后就听到林海叫自己了。
他忽然就恨自己今日为何不病上一病了,不然何至于会被架到这里来?须知这般的大户人家,他也是去过几回的,不说这等人家的病本就不好‘看’吧,只说这家奇怪的人家要是把什么病痛以外的东西‘挪到’自己身上来质问——
不讨好啊!
但,纵容心中想的再多,他此时却也只能颤巍巍的上前,颤巍巍的就伸手去把脉。
好在贾珠倒也配合,只顺从的伸了手,就在那小枕头上靠着。
一屋子人俱是屏息等待,不想这种紧张的氛围维持了……还不到两息的功夫吧,就看到那把脉的大夫竟是直接就跪了:“大人,公子这病学生怕是治不得。”
林海:“……”
摔!
这一跪却是跪得人更害怕了好吗?毕竟医术不精的大夫他见过,但承认自己不精承认得这样清新脱俗的,他还真没见过好吗?!
难免就会猜测贾珠得的……可是绝症了?
再是不关心贾家人会如何,林海的话语中终究还是不免带上些许的急怒了:“大夫,您还没仔细看过,如何就知道自己治不得?”
说来,这大夫在问诊前尚且有三分的坎坷和不确定,只那脉一把这膝盖一弯,他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并非学生敷衍了事,而是这位公子着实……”
好在他虽说是想要推脱这给贾珠看诊的苦差事,但到底不算扯谎:贾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