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忪,没辨出许宣,也没瞧见那白玉蟾,被身旁的几人劝酒,便又嘻嘻哈哈地行起令来。
白玉蟾却似根本不识得这厮,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画舫二楼。
一阵斜风刮来,细雨濛濛,画舫上空突然落英纷扬,只听一个沙磁悦耳的声音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在座各位都是怜香惜玉的摘花老手了,这道理不消说都懂。初次相会,无以为敬,唯有将临安三十六楼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献给诸位好朋友了。”满船登时响起欢呼、喝彩声。
许宣心头一动,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循声望去,更是惊怒欲爆。只见一个白衣素冠的俊秀公子起身将一篮鲜花洒向众人,满脸微笑,顾盼神飞……那容貌举止竟和他自己的真容别无二致!
胡三书“啊”地一声低呼,亦大为讶异。所幸此时许宣戴着极为精致的人皮面具,声音又与那白衣公子截然不同,无论是白玉蟾,还是那两位歌女都未瞧出异常。
张宗懿将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正色道:“颜大官人远道而来,如此盛情,我们做主人的,岂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张某人就代表诸位,第一个笑纳了。”拈起一朵落花,在鼻间嗅了嗅,突然将身侧的歌姬一把拉入怀中,朝她脸上、脖颈胡乱亲去。歌姬尖声惊叫,画舫上众人却哄然大笑,纷纷搂住身旁女子,上下其手。
那白衣公子抚掌大笑道:“张公子快人快语,诸位如此赏脸,颜某人荣幸之极。”一时间丝竹高奏,满船春色融融。
许宣惊怒更甚,世间岂有如此巧合之事,这厮究竟是真的酷肖自己,还是故意乔化成他的模样?如若真是后者,此人到底是谁?居心何在?眼见白玉蟾满脸晕红,神色古怪地凝视着那白衣公子,更是疑云层涌,难道“她”便是为了追踪此人而来?倘若眼前的这“白玉蟾”确非白姐姐,因何对长相酷似自己的“颜公子”如此关注?如若她是白姐姐,又为何对他的声音、话语丝毫无动于衷?
正自狐疑,却见水波摇荡,一条篷船从右侧穿过,驶向画舫。篷船上站着三个白衣人,打着油纸伞,眉目如画,正是先前在乱葬岗遇到的、拿着风水罗盘四下寻看的怪人。
那三人脚尖一点,飘然跃上画舫。许宣心下更奇,敢情巧事成双,这三人也跟那姓颜的是一伙的?果见那三人走到那颜公子身边,低头附耳说了几句什么,颜公子脸色微变,起身笑道:“各位好朋友恕罪,在下有些急事,去去就来……”
众人纷纷起哄,连称败兴。颜公子笑嘻嘻地做了一大揖,道:“颜某初到贵地,承蒙诸位厚谊,岂敢扫兴?只是事出突然,不得不去。各位兄台,美酒佳人,但用无妨,过几日等在下安顿完毕,再请诸位到寒舍一聚,以尽余兴,聊表歉意。”
张宗懿醉醺醺地一拍桌子,笑道:“金无赤足,人无完人。颜兄大名‘完金’,便是要做赤足之金、十全完人,大家岂有不信之理?想必是春寒料峭,嫂夫人锦衾难耐,飞鸽传书来啦。罢了,罢了,大家只管放他一马,改日咱们再登门拜访。”众人大笑,纷纷举杯。
许宣默念了几遍“颜完金”,心中突地一沉,怒火直冲头顶。“颜完金”倒过来不就是“金完颜”么?这厮乔化成自己的模样,又取了这寓示“金国太子”的名字,其意昭然若揭。却不知为何要假冒自己,在此大摇大摆地结交权贵,引人注目?
捉狭心起,趁着篷船转向,白玉蟾看不见画舫的瞬间,右手毕集真气,凌空弹指,急电般朝画舫的船底射去。
“噗噗”两声轻响,船板顿时被贯穿了几个婴拳大小的裂洞。画舫一震,朝左倾斜,惊呼声中,张宗懿一头撞在窗沿,险些翻身抛入湖里。不等众人坐稳,船身又朝右剧晃,接着猛地朝下一沉,湖水很快便从底舱汩汩冒上甲板。
众人猝不及防,连呼救命,张宗懿更是吓得面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