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庙不是庙,是个人口稀薄的村庄。多年前,因为修建官道,占用了半个村子,迁走了多数人,剩下的半个村子,位于官道下面,处在低坳里,前后不通路,只能爬到村子最高处,通过官道出行。 因此,辛家庙具有很好的隐蔽性,不熟悉此处地形地貌之人,根本不会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村庄。 而这条官道,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不足百里。 穆严已经在辛家庙等了一天半了。 入了夜,淅淅沥沥的雨点,如瀑布而下,冲刷着刚刚结束的一场杀戮。 血腥的味道,混和在清新的春雨中,很快便淡了许多,血迹也随着雨水蜿蜒流向下水道。 风灯挂在房檐上,照出朦胧的一小片天地。 空置的木房内,穆严紧绷着脸容,有条不紊的为四名精兵处置伤口。 他身侧,是负责打下手的妇人赵容,虽然害怕紧张,但也能保持基本的镇定,从医药箱里依次递给穆严金疮药、绷带、剪刀等物。 “待到雨停,请诸位即刻离开吧!” 穆严的冷峻,从江南起始至今,从未有片刻的软化。 四名精兵受伤程度不一,队长白参将背部被砍了一刀,冷汗从额头不断滴落,他咬着牙关,反复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口回应道:“穆老爷,我等从的是军令,必须将穆老爷安全送回京城,移交给接应之人。否则,军法处置!请穆老爷安心接受,不必再劝。” 穆严心中生了怒,正要驳斥,突听得外头有马蹄声纷沓而来! 众人一惊! 白参将及手下三人立刻拿起武器,不顾包扎到一半的伤口,便要冲出去御敌! “别动!”穆严伸手拦下,他从桌上拿起一柄剑,道:“这次,我自己来,你们谁也甭插手,否则,我直接死在这儿!” 穆严冲出房门,提剑立在门口,深沉肃冷的眼睛,透过潺潺雨雾,望向策马而来的人群! 一行十余骑,马上之人皆披蓑戴笠,腰挂长剑! 距离几丈时,为首者,突然吹起了“咕咕”的口哨! 隔着雨声,穆严听不分明,他握紧了剑柄,随时准备出手! 但是,随着那群人越来越近,口哨声也越来越清晰,穆严陡然一震,脱口唤道:“阿询!” “义父!” 陆询大声的回应,他叫停队伍,一跳下马,飞奔向穆严! 父子二人,在分别多年后,终于重逢于辛家庙! 素来克己复礼的陆询,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拥抱穆严,哽咽着说:“爹,孩儿终于见到您了!对不起,是孩儿的错,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进屋再说。”穆严招呼道。 陆询松了手,交待手下护卫道:“分散开来,守好每道门户!” “是!” 淮安侯府的人马,行动果决,即刻将马匹栓在院里,然后隐入了雨雾中。 陆询跟着穆严走进木房,他四下一扫,朝白参将四人抱拳,朗声道:“在下淮安侯府陆询,辛苦诸位护送我义父回京,这份大恩,陆询记下了,日后定当回报诸位!” 语毕,他躬身一拜,行了记大礼。 白参将携手下连忙回礼,道:“世子爷客气了。我等奉命行事,不敢贪功。好在,这一路上虽然风雨不断,但幸不辱命,未曾伤及穆老爷。” 陆询点点头,“无论如何,多谢了。” “继续上药吧。” 穆严搁下剑,从赵容手中拿过药瓶,又开始忙碌起来。 陆询见状,解下蓑衣和斗笠,也帮起了忙。 停当后,陆询望向外面,黑咕隆咚的雨夜,能见度不足五丈,凄冷的风灌进来,令人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他道:“爹,我们就在此处休整一夜,待天亮再回京吧。”话落,他又看向白参将,建议道:“你们随我一道进京,我安排一处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