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川跟着卖毕罗的走,约摸出了一射之地,就依稀看见一处被冷杉满布的城楼,悉皆长出粉紫的巴掌大的果子,少了世俗的方正,多了些俏皮的情状,可见主家的心思不似寻常俗物。他越瞧越喜,不由感叹:“这就是上官姑娘住的,倒是别致有趣!”
卖毕罗的发笑:“小哥儿,你是外地来的,哪里知道这上官姑娘的行事。不然,万说不出别致,有趣,二字。”
桂川见他话里有话,按下心中疑惑,干等同江南博等人说嘴。
卖毕罗的见他端的正经,不是那话袋子,也不再卖弄。话锋一转,笑道:“小伙子,你额间七颗痣,那可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啊!”
桂川因兰若的事故,心绪稍稍欠佳,自叹命苦之余,自然经不住恭维之辞,摆手道:“老丈取笑了。”
卖毕罗的正色道:“哪里是说笑,我虽不是相士,可也敢断言,你小子是个有福的,妻贤子孝,饮食无忧的日子长着哩,少不了的快活!”
桂川听到妻贤二字,只得心里冷笑,并不接话。
卖毕罗的瞧出他有心事,但仍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着,也不算冷落了。俩人好容易走到写着上官的牌匾前,卖毕罗的就住了脚,指着里边说道:“跟守门的来旺和报喜好生说,他们实诚。”
桂川谢过,拿了片金叶子与他,笑道:“谢过老丈,您的毕罗我要了,这是给您的并赏钱。”
卖毕罗的见他心诚,且一看就是拿得出的,也不推辞,痛快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劳哥儿破费了!”他边说边双手接过金叶,款款地把一筐的毕罗拿油纸包好,并用蓝子装上,好心道:“这篮子送哥儿了,上官家的人都好这口,你正好送个满情!”
桂川知道卖毕罗的是在点他,动容道:“老丈好走。”说完便提着大篮子同上官家的门仆过话。
来旺和报喜见卖毕罗的郝贵领着一位十分俊俏的儿郎朝他们家走来,定是带路的,又见这儿郎大方,一出手就是片金叶子,够户人家吃几年的了,于是乎也跟着客气道:“哥儿面相富贵,是打哪儿来的呀?”
开口一个富贵,桂川扶额道:“我是外地来的,特意来寻访表亲,听说正在府上坐着,卖毕罗的老丈就引我过来了,两位小哥还请行个方便。”他边说边把一筐的毕罗拳拳递上。
来旺跟着接过,拾趣道:“哥儿太客气了。”
报喜附和:“哥儿说的表亲叫什么?”
桂川脱口便是:“江南博和墨北奕。”
来旺登时唤来家里引路的道顺,说道:“这是江大郎和墨大郎的表亲,你这就带了去与江大郎先自厮认,完事了顺带把这筐毕罗给灶上送去,晚间加菜!”
在旁的桂川暗自打量,恼不得对上官家添了几分好感,心道:得了门上的便利,没想着独吞,晓得阖府有益,是为义仆。可见家主有章法,方能带出合规矩,知进退的奴才!
道顺疑惑道:“这不能吧,他两家也没听过有联姻的,怎么还跑出个双双沾亲的,别是唬人的吧!”
报喜笑道:“你小子,到底才接的班,不如你家爷子上道。哥教你,你且看,这人额间七颗痣,可是至贵至富的面相。再有,才刚,我俩看得真真的,卖毕罗的郝贵领他过来咱家,人一给就是一片金叶子,还双手递上的。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道顺木楞:“不识,您教给我就晓得叻!”
报喜笑道:“他出手阔绰,一看就不是打秋风的,还是个懂礼数,轻易不拿架子的,这才是官家子弟拿得出的教养。你的打算也没差池,只是你还不晓得这富贵人家的哥儿,偶尔起了性子,便往同窗同袍或挚交的人家借宿。眼前的这位没准就是这么个光景。咱们做奴才的,只管回话。你领进去,不是就请出来,有什么难为,值得你这般掣肘!”
道顺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