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茗伊说的坦荡,颇有魏晋乌衣之风,众人都好笑起来。
章仇与她分说:“赞蒙蔡邦·玛加东格的厨子,是我府里窈姑的孪生妹子,唤作窈娘。你见过她的,轻易认得出来!别看不过灶上巧妇,可粘手的地儿可多了!”
茗伊:“您细说说!”
章仇:“赤松德赞办过一场贤者喜宴,由赞蒙帮着预备。窈娘借着食物相克之法,教几位坏事的人臣之流,轻易送了性命,还教人拿不住错儿,安生地活命,你说她厉不厉害?”
茗伊膜拜,小声说道:“我忘了她长啥样了?”
章仇无语:“服侍你洗漱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茗伊:“她长相不好,我记不住!”
章仇:“额……不妨事,到时再带你认认脸就好了!”
他俩言谈间不显疏离,穆凤烟稍觉不自在,正经叉手示礼:“元帅,为着祭祀礼茶,茗儿还需在王庭耽搁些时日。期间,再烦您一阵,望多加看顾,顺带同她筹谋吐蕃之行,凤烟深感恩义,必竭诚以报!”
茗伊不好干站着,作势行礼:“元帅受累。”
章仇面上受用,心里明镜似的:穆凤烟,把你给能的!不就是摆明了说与我,不过一外人尔!但凡给她点好处,都是在施恩,你这个作表哥的来还,别肖想旁的!
郑蛮利跟尚清俩人相视一笑,尚瑞是个良善的,作势咳嗽几声,发话:“少将军表白了一番,被茗儿和元帅给抢白了大半,到底没说恳切,不妨继续说道。”
穆凤烟撇开章仇,笑道:“数月前,校尉何贵遇着几位假道回鹘奏事的守军,他们分别来自安西和北庭。据他们议论,回鹘的军队骄纵了些,常常对辖治的部落横征暴敛,索求无度。”
章仇忙道:“少将军指的是北庭的沙陀部落六千余帐、葛逻禄三部落、白服突厥等部?”
穆凤烟点头:“正是!”
茗伊脱口:“想也知道,这些部落或多或少,被收买了些。”
尚琛附和:“收买之人定是吐蕃无疑!”
茗伊不去看他,心道:跟自己没缘的人!
穆凤烟倒是纳罕:“尚二虽不入沙场,可洞察之力却不逊于我等匹夫!”
尚琛少不得谦逊几下,继续道:“为着自困吐蕃,前宰相提出南联南诏,北通回鹘,西结大食以环包吐蕃的战略。为此,圣上下嫁公主给回鹘合骨禄可汗。可汗曾当众表态:昔为兄弟,今为子婿,半子也,若吐蕃为患,子当为父除之。这般公然地叫嚣,吐蕃自然要同回鹘干上一仗!北庭一带渗入天山以北,若是被吐蕃攻下,等同切断了大唐与西域的往来,不容小觑!一旦开战,闹出反叛,回鹘势必元气大伤!”
尚瑞正色道:“二郎长进了不少!”
郑蛮利同尚清说道:“汝家二郎也是难得的将才呀!”
此番嘉许,不可谓不厚,引得尚家主君颇为自得。
章仇饶是佩服,认真道:“如此,待见过缥信,定要好生表白,教回鹘使臣惊醒着点,帮着留意,不致措手不及!”
郑蛮利追问:“可有具体的名册?不然红口白牙,只怕哈伦等也不尽信,倒觉着是我们在挑事了。”
穆凤烟斟酌道:“葛逻禄等部,是无疑的!”
郑蛮利:“有何凭据?”
穆凤烟:“葛逻禄等部首领,日常进食,人手一只兴寿碗……”
茗伊咂舌:“啧啧啧,这可是吐蕃的赞普方可享用的器具,如此礼遇,难怪他们意志不坚了!”
尚瑞冷笑:“那碗,缥信虽也得了,可只能供着,没福气将使。它小部首领倒用上了,真真没有道统!”
茗伊眨巴着眼,打趣道:“记得在缥信跟前说开,好坚定他同吐蕃反目的决心!”
一席话,说得他们都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