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贝利西亚不无感慨:
“他大概没想到,多年以后,有人会以同样的方式,反过来对付他。”
又或者说,正因为他对此道浸淫太深,以至于事涉己身时,便更不可自拔?
此刻洛桑二世心情复杂。
他懂了。
问题不是那些毒品。
甚至不在贝利西亚。
怀疑的种子,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们丝毫不觉的时候,就在特恩布尔和他之间,在老帮主和第一杀手之间,牢牢种下。
甚至,早在他与特恩布尔相识之前,就已经发芽。
老帮主。
老朋友。
老大锅。
洛桑二世倏然睁眼。
“所有这些,就足以让他怀疑,背叛,乃至动手杀我?”
贝利西亚轻笑一声。
“别忘了,特恩布尔也不是等闲货色。”
她想起故人,眼里涌出忌惮和厌恶,很难说哪个更多。
“从小混混到血瓶帮主,厮杀打拼了这么多年,他对身边的风吹草动尤其敏感。也许没有实据,但他感觉到了:不止是你,许多手下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翡翠城的鸢尾花内斗虽在继续,可自相残杀的剑刃已经悄然转向,指向他一人。
“他感应到危机,怀疑自己正失去对血瓶帮的控制,即将成为弃子,而手下不少人正被逐步策反,悄然合谋,要拥立新的帮主。”
眼前的蛇蝎美人轻抚杀手的脸庞,温柔而认真:
“这一次,他的怀疑终于对了。”
或者说,怀疑那么多次。
总会对上一次的。
洛桑二世预感到了什么,轻声叹息。
“特恩布尔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贝利西亚语气平稳,“于是他立刻反应,当即行动:暗中查探手下们的异动,测试他们的异心。”
她讽刺一笑:
“很可惜,他查探的结果,只是一遍遍证实他的忌惮和怀疑。
“而他的举动,又进一步加深了手下人对他的忌惮和怀疑。
“把他一步一步,推向更高更陡的悬崖。”
洛桑二世已然知晓结局,甚至就身在结局,但他听到这里,仍不免心中沉重。
特恩布尔。
这枭雄不甘心坐以待毙,于是起身迈步。
但在悬崖之上,起身迈步,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做了什么?”
杀手恍惚道。
贝利西亚挑起眉头。
“你说,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失去了老朋友时,他该怎么办呢?”
洛桑二世的眼神重新聚焦,他看向贝利西亚,表情悲哀。
“答对了,亲爱的,”贝利西亚语气玩味,“结交新朋友。”
新朋友。
洛桑二世没有说话。
“于是,当他感觉自己不再能掌控眼前的风暴,特恩布尔开始向外寻求新的力量,新的下家——或者上家?就像他当年,在满是东海人权力余荫的血瓶帮里,引入翡翠城的臂助一样。”
能让他得以自保,甚至还能更进一步,不必再瞻前顾后,不必不再忌惮凯文迪尔的强大臂助。
“而他找到了。”杀手缓缓道。
贝利西亚点点头,目光复杂:
“看上去是的,而那让他无比自信,自信到可以下定决心,要以最雷厉风行的酷烈方式,先从帮内开始,清除那些胆敢和外人合谋,架空他的叛徒们。”
洛桑二世木然接口:
“那个雨夜,废屋,那场决战”
贝利西亚先是叹息,旋即轻笑。
“不知怎么地,特恩布尔想到了一石二鸟的主意:他假意定计,发动全帮,全面围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