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候的他也已经全然顾不上这些了:无论是金陵科举案还是东南一带的土地兼并事由,他在其中的牵涉都已经太深了。
所以才会这样的沉不住气:也哪怕金陵府尹明知自己可能是在找死,也少不得要奋力的搏上一搏,毕竟又有谁能知道这一搏之后是真的就死得不能再死,还是能‘柳暗花明’的另寻到一条出路呢?bimilou.org
此实乃人之常情,不可太过苛责。
只于这位应天都司而言,却是完全不存在这一‘常情’的。
不说之前轰轰烈烈‘名满全国’的金陵科举案他是纵使想从中分一杯羹,都没得人给他递勺子,就说这东南的土地兼并再激烈……好吧,他或许也是有在其中‘参与’那么一点的吧,但因着出身地位的原因,他的所得也是全不能和那些自古便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的勋贵豪门相提并论的呀?
所以,若程铮要计较前者,那根本就牵扯不到他,而若程铮想议论后者?呵呵,是能牵扯他不假,可他前面那一长溜比他‘高’比他‘壮’,排着队能顶着这塌下来的‘天’的大佬们程铮又要忽略吗?
所以,他是真的又何须畏惧!
就十分之光棍的对着刘宝勋叩头道:“臣遵命。”
刘保勋也就笑容满面的伸手就要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
当即得吓得这位应天都司忙慌慌的侧过身子,又往后避了一避:“不敢劳动公公!”
刘保勋见此,也就不过多与他纠缠了,而是就那么收了手,微微躬着身站在一旁,静待后者从地上站起来,又端端正正的整理了一回自己的衣襟,方才往程铮所在的马车处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俩人就一前一后静静走了……几十步路吧,直待得人来到了程铮的马车前仅五六尺的的距离,随伺的小太监才再一次的将马车的帘子撩了起来。
却也并不大开,而是仅那么两三分,足够程铮看到车外人,而车外的人又能略略窥见程铮的身形也就罢了。
只便是如此,那位应天都司也是不敢随意探看储君的容颜。
乍见得马车中出现了一个杏黄的身影,就急忙再次俯身叩拜起来:“微臣见过殿下。”
程铮‘嗯’了一声,先是将人叫起身来,待得这人虽是起了身,却依旧拘谨谨而恭顺的低着头并不敢往车厢里张望的时候,才用一种略略带着笑音儿的语气道:“是个有能为的。”
众人:……
即便也没有人能明白程铮是如何从这位应天都司低头俯跪的动作中就看出他有能力来,但储君说话没人敢于否定,更别提说的还是夸奖人的话儿了。
便是这位都司本人,也仅是愣了一愣之后,便忙得又要下跪下去。
哦,嘴里还得意思着:“不敢当殿下此番夸奖。”
程铮就又轻笑一声,果真如他所愿的那般直接‘放过了’他:“此次随同孤出行者,还有兵部的人。你却于后方去见见吧……不定还是你的熟人呢?”
众人:……
不说旁人对程铮这匪夷所思的言辞又会抱有如何的思量,只说这位都司大人就豁然变了脸色:几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甚至于……他心中更真实也更不公开的念头,则是他有点儿怀疑这位储君大人的脑子——
没问题吧?
如此大张旗鼓地撇开金陵府尹,将自己叫到跟前来……临到头了却是一句实际又有用的话都没说,就直接的要把自己撇到‘身后’去了?
且刚才他说什么?什么又叫‘随程铮而来的人中,有兵部的人还指不定会是自己的熟人?’
便这位都司并不敢将程铮的话当真,但光是思量程铮又是以如何的动机说出这样的话的……就足够教他直想到头皮发麻了。
只程铮也是真没有功夫去在意